想起

終於下雨了，而且是滂沱大雨
司機開始詛咒大雨帶來的交通混亂
濕淋淋的乘客抱怨著 浅 色 春 裝 染上髒汙的泥水印
破舊公車轟 隆 冷 氣 运 轉 聲 和雨滴拍打車頂的聲響也吵成一團
歪坐在公車上的我
莫名的想起那段在先修班攻讀的日子
就在老爸歇斯底里的發完飆
弟弟一臉不甘己事的消失不見
老媽率眾冷冷的拋出「明早跟我去割膠﹐媽真的沒有能力了﹐怎麼說你都是女人家﹐始終會嫁人有人照顧。。媽最擔心的還是你弟弟。。。」
固執的我一直不肯妥協﹐母親也因此而病得不醒人事。
我難過得忘了哭泣,內疚得想和母親交換生命
呆望著前兩天收到的入學﹐貸學申請通知書和拖了兩個月的雜費
面對著無錢可供的賬單，接下來可想而知的混亂
撐起了母親的擔子才明白苦不堪言的媽媽
凌晨四點出門割樹膠﹐
七時帶着樹膠味道去上學也沒什麼了不起了
苦撐了幾個月﹐終於承受不住壓力
把自己關進廁所裡 哭泣

沒有嚎啕大哭，沒有斷斷續續的抽咽
眼淚只是不停不停的湧出湧出
衛生紙吸水的速度與淚水氾濫的速度不成正比
乾脆放棄一切遮掩的動作
就讓淚水流到哪 就是哪

許久之後步出廁所
眼睛腫了，衣服領口、袖口濕了一大片
哭過之後 心情忽然一片晴空，雙肩也不再緊繃
我知道我可以熬過去
在我還哭得出來，在我還有力氣哭的淚流如雨時
就還有一些什麼可以幫我撐到最後

沉悶許久許久，
終於下雨了，而且是滂沱大雨
坐公車上的我
想起了淚流如雨的幸福